第521章 产量减半也是大丰收

不过，这些问题在试验田是完全不存在的。试验田试验田，既然是用来做试验的田，自然得是最好的田，农药肥料也是最好的，只有这样才能弄明白这个品种的产量天花板在哪，要是糊弄一下就算了，那还叫什么试验田？这三千亩田在播种的时候先是每亩施了整整八百公斤以褐煤为主要原料制作的堆肥，然后在生长过程中又数次追加化肥，有虫子？好办，一堆农药在等着你……亲，想打王者农药吗？史上种类最全哦！这不计成本的一顿狂砸，生生砸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产量，就这三千亩谷子，再加上一些红薯瓜菜什么的，就足以供养一座一万人口的小城市一年所需了！
  老农民搓着满是老茧子的大手，笑得开心：“没见过这么好的种子！耐旱，不怕虫子，长得也快，而且产量还非常高！要是整个北方的农民都能分到这样的种子，北方就再也不会有什么饥荒喽！”
  薛剑强叹气，摇了摇头：“不行，这产量不行。”
  老农民和许和尚都瞪大了眼睛：“这产量还不行！？”
  薛剑强说：“当然不行，在我们国家的试验田里，它的最高产量可是达到了每亩一千八百三十斤的！”
  许和尚和老农民都瞠目结舌：“多……多少！？”
  薛剑强说：“每亩一千八百三十斤！”
  那两位眼前一黑，一个往左倒一个往右栽，在地上躺成了个八字。
  每亩一千八百三十斤……这是一亩顶他们二三十亩的节奏啊，这还是人吗？这牛皮吹得也太离谱了！
  其实薛剑强并没有吹牛，张杂谷一向是以高产著称的，在试验田里创造的最高纪录是亩产915公斤，接近一吨了。不过这是在农业专家的伺候之下取得的产量，普通农民是做不到的，普通农民拿去种的话能有五六百公斤的亩产量就很不错了。埃塞俄比亚引进张杂谷，虽说没有经验，种植技术实在不过关，但也取得了亩产三百多公斤的产量，由此可见，这玩意儿实在是强悍，产量高得吓人！
  可惜在现代，谷子已经从中国人的主粮行列里跌出来了，偶尔喝一碗小米粥还行，但没有谁会再拿它当主食。所有这个品种空有很高的产量，却没有多少人去种，全国谷子种植面积也不过两千万亩而已，少得实在是可怜。其实按中国的国情，种它是很划算的，因为中国北方缺水得厉害，而它极其耐旱，一个月不浇一滴水都旱不死它，整个生长周期它也就是抽芽和灌浆的时候需要浇点水，其他时候压根就不用管它，这一特性使得它哪怕是在十年九旱的地区也能获得丰收。看看抽地下水抽得一年年的凹陷下去的华北平原就知道，一种耐旱且高产的粮食作物有多重要了，大面积种植它的话，农业用水将极大地减少，这意义怎么高估也不过份。因此有些人大代表提出将谷子的种植面积恢复到一亿亩的水平，哪握人不吃，用来饲养牲畜、酿酒也是好的。
  不过在这个年代可没有这么多麻烦，这年头中国人饿得厉害，有得吃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挑食。对于这个年代的北方人乃至江苏、安徽人来说，能喝一碗粘稠的小米粥或者吃一碗煮得软糯的粟饭那是小地主才有的享受，嫌弃它口感糙，不好吃？那你绝逼是欠一顿毒打。所以现在薛剑强制订的目标就是努力推广杂交谷子，争取让每一个中国人都喝得起一碗粘稠的小米粥，吃得起一碗喷香的粟饭！
  这时，专家小组已经记录完了他们需要的数据，开始收割了。
  所谓的收割就是招来大量工人，每人一把小剪子，一穗穗的将谷穗剪下来捆成捆。不用机器，生怕机器把谷粒弄脱落了。这不同于小麦，小麦麦粒大，脱落了也能捡回来，谷子颗料比芝麻大不了多少，脱落了你怎么捡？只能一穗穗的剪，尽量做到颗粒归仓。每收割一亩就称一次重量，然后记录，得出的数据自然是很吓人的，刚开始的时候一公布，整个试验田区都是欢声雷动，到后来就没那么大的动静了，大家都麻木了，只是加快速度，再加快速度！
  在忙碌的人群里，薛剑强还看到了薛慕桥和毛二爷的身影。这两位同样一人一把小剪刀在田间熟练的收割着谷穗，挥汗如雨，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许和尚一哆嗦：“我的娘咧，这两位怎么也来了？”
  薛剑强说：“他们主要就是管老百姓吃饭问题的，现在实验田要收获了，他们肯定要过来看看的啦。”
  许和尚说：“赶紧给我弄把剪子，我也要参加收割！”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私自动用一笔资金订购了一百多辆车载速射迫击炮让毛二爷相当的不满，没少批他……看看河南、山西、河北的兄弟部队，他们一个营都分不到两门82毫米迫击炮，你丫居然一个营九门车载速射迫击炮？太过份了，这种行为必须批评！所以他见了毛二爷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能躲则躲，有多远躲多远。现在给撞了个正着，没法躲了，他只好苦着脸要了把剪子，加入收割的行列。
  薛剑强也不好闲着，也要了把剪子，有模有样的帮忙收割。虽说那两位不是他的领导，但再怎么说也是革命老前辈，留个好印象是必须的。
  毛二爷也发现了他，拎着一大捆谷把子走过来，笑容灿烂：“小薛也在啊？”
  薛剑强说：“陪许司令员一起过来看看……首长，怎么样，对这收成还满意不？”
  毛二爷大笑：“满意，简直不能再满意了！如果华北一亿多亩谷子都有这样的产量，不，哪怕只有一半，华北的老百姓就可以跟饥饿说再见了！”
  薛剑强笑说：“放心吧，推广开来产量绝对不止四百斤的。”
  毛二爷压低声音问：“能留种吗？”
  薛剑强摇头：“不能，这是杂交种子，只能种一季，种两季的话就会退化，然后大面积减产了，第二季还有没有现在收成的一半都不好说。”
  毛二爷两眼放光：“那划得来啊！就算它只有现在收成的一半，那也是亩产四百来斤，绝对的高产啊！不行，必须留种，明年尽量扩大种植面积！”
  薛剑强：“……”
  看着欢天喜地的去张罗着留种准备明年大干一场的毛二爷，薛剑强深深的觉得，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可能有点问题————很显然，他所理解的大面积减产跟毛二毛所理解的完全不一样！亩产八百斤的作物产量来个腰斩，那也是四百来斤，放在现代绝对是损失惨重，但是放在这个亩产不足百斤的年代，那绝逼是大丰收，不管是农民还是官员，做梦都要笑醒的那种超级大丰收啊！这样的产量减半，他们烧香盼着年年有的好不好！
  他耸耸肩，随你们吧，反正就算产量减半也有三四百斤，也算一个不错的收成。
  薛慕桥放下一捆谷把子，活动着腰关节走过来，笑着对薛剑强说：“小薛，这种子产量太惊人了，你得帮我们多购买一点哟！最好将育种技术也买过来，这样我们的粮食安全就有保障了！”
  薛剑强说：“放心吧，没问题的，我已经帮你们下订单了，订购的种子足够你们种上五十万亩！”
  薛慕桥大为惊喜：“有这么多？那太好了！”居然就这样摸出了一台智能手机，蹲在田垄上喜滋滋的计算起了五十万亩杂交谷子将可以增产多少粮食……
  真土！这年代真够土的，从高级领导到农民，都一样土！
  当然，这仅限于红色政权，国统区的高级官员一点也不土，人家可是西装革履贵气逼人的，下田跟农民一起收割庄稼、蹲在田头计算产量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干。
  苏菲也一手拿着好几个特别粗长的谷穗跑过来，小脸兴奋得通红：“薛剑强你快看，我割的谷穗多粗、多长！就这几穗就够我饱餐一顿了呢！”
  薛剑强说：“这个产量不算高，我提供的土豆的产量才叫高，只需要一株，挖出来的土豆就足够你吃一天了。”
  苏菲一脸不信：“有那么夸张吗？土豆的产量好像不怎么高吧？”
  一提起土豆，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产量高，爆人口的神器，一亩挖出来，全社吃半年，有了它就永无饥馑，简直是上天的恩赐……个屁！这玩意儿中国从明代就开始种了，产量也没高到哪里去，也就比小麦、谷子高一点点而已。在民国时期，土豆大面积种植，因为耐旱，好伺候嘛，农民伯伯喜欢，至于产量怎么样没人在意，有收成就是好的。中国士兵也很喜欢它，在这个烽火连天的年代，物资匮乏的中国是不大可能有能力给军队提供野战口粮什么的，绝大多数中国士兵都是在上战场前领两个水煮土豆，就投入到厮杀中了，战斗结束后还活着的士兵第一件事就是翻阵亡士兵的口袋，将土豆翻出来变成自己的给养。苏菲没种过土豆，不过没少吃，自然是知道土豆产量怎么样，想拿这种鬼话骗她？没门！
  薛剑强笑笑，不说话。反正再过两个月试验田里的土豆就该收获了，一切拿产量说话吧，到时候小丫头可别给惊掉下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