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为什么？”小越郁闷的看着青青。
  “乔家就我爹一个，我外祖家里有功夫的侍卫就算不太多，好歹也是有几个的。”青青背着手，慢慢的向前走着，边走边摇头晃脑。
  “不问我为什么回来？”小越往前走了一步，探着头看着她。
  “哦，你为什么回来了？”青青从善如流。
  “我在路上想了一下，既然我有俩个未婚妻，而这俩个我都不记得了。那我就挑个我喜欢的、我认识的认好了。”小越头歪了一下。
  “准确的说，您现在一个未婚妻也没有了。”青青自己慢慢的往柳府走去，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为什么？”越文钦忙跟上，有点诧异。
  “我们的婚约已经取消了，你随便去哪儿查，也查不出我们有过订过婚的痕迹；至于说，那位您出生时就订下的婚约。十年前，您已经八岁了，你都不知道、不认识，估计这事也就是大人们的一时戏言。您家里都出了这么大的事，谁家脑子这么不好的，还把姑娘给您留着。”青青低头慢慢悠悠的说道，她的声音一点也不平板，显得十分的轻盈，在这春寒料峭的夜里，有了几分春天的气息。
  “所以我舅舅都没吓到你，光吓我了。其实我合着一个媳妇也没有了？”越文钦轻轻挠着头，有点郁闷了。自己可是下了半天决心，回来找青青的，就算不记得与青青的往事，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喜欢这个女孩。所以，他停下，对舅舅喊了一声，就调转马头，往回跑了。
  “小越哥，你没看到我。”安安扯了越文钦的衣服。为什么他们说起话来，自己和西门大人明明这么大一块，为什么他们俩能眼睛里完全没有他们呢？
  “你这么大一个，谁没看到，我不是在跟你姐说话吗？你怎么又胖了，这衣服新做的吧？”越文钦抱起安安放在手上掂了一下，顺手把他扛肩膀上了，“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走路？”
  “是，所以以前，你都是这么扛着我。”安安忙说道。
  “难怪，我看到你，脑子里就六个字，‘小胖子不走路’。”越文钦给翻一个白眼。
  “那你看到我姐，脑子里啥字？”安安忙弓腰要看他的脸。
  “坐好，摔了。”西门开拍了他一下，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走了，跟他们走一块，算什么。可是，他还是跟着一块走下去。
  “好了，安安到了，快下来。”青青看到了柳家的大门口，自己站住了，回头抬头看着坐在他肩膀上的安安。
  “你怎么又瘦了？”越文钦放下安安，看着青青，轻轻的说道。
  “你过会还是回乔家住吧！爷爷总归要看你娘的面子，保住你的。”青青把手伸给了安安，自己随意的说道。
  “不想再跟我聊几句？”越文钦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谢谢你回来了，省得回头我还得去南边挖地三尺的去找你。”青青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会去找我？”越文钦一笑
  “有些事我还没想清楚，但是应该会的。”青青侧头想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却是十分娇俏。
  “你想不明白，可以问我。”小越笑了。
  “我想的跟你没关系？”青青又笑了，想想看，“我……”
  “乔姑娘！”青青没说完，边上又有了一个声音，他们一回头，“这是……”
  “我前未婚夫小越。小越，这是……犯罪嫌疑人家属唐大人。”青青给他们介绍时，指着唐冷，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介绍，纠结了一下，还是找了个简单的说法。
  “那个有秀才功名的厨子？”唐冷看向了青青，指指小越，之前觉得这不是问题，不过现在看看，似乎这个人还真的阴魂不散了。
  “是！”小越自己笑了，对着唐冷一拱手。
  “你不是被你们家抓回去了吗？”唐冷瞪着小越，现在觉得这家人也不靠谱啊，为什么没把他看紧呢？
  “唉！我又跑回来，娶媳妇的人是我，又不是我家里。”小越转向了青青，“我先回去了，你明天想吃点什么，我做了，给你送来。”
  “橙子做的点心。猜一下，我想吃什么。”青青想了一下，又笑了。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点心样子，她有点想知道，这个新的小越会给自己做什么。
  “橙子做的点心？有点难度！我到底做了多少橙子点心给你？”小越呆了一下，水果做点心是很常见的。冬天没什么水果，橙子虽说是南方的水果，不过较好贮存，所以南北用得都多，但正因为用得多，这对于厨子来说，题目有点大。
  “你一个月，用了两担橙子。”青青又笑了，那一段时间，她的书房、房间里永远有橙子的味道。他做橙子点心，不过是想用橙皮给她熏屋子罢了。想想，那些日子，他用橙子只怕做了一两百种点心。自己也算是很为难他了吧？
  “那真的很多了。”小越低头看着小安安，“你呢？想吃什么，我顺便给你做点。”
  “别指着我告诉你，反正我都爱吃。你多做点，府里还有柳外公、外婆，还有黄嬷嬷，对了，还有小樱姐姐，她有给我夹菜。”安安忙说道。
  “知道了，走了。”小越轻拍了安安的小胖头一下，自己对着唐冷他们再一拱手，自己开开心心的走了。
  第198章 你退了吧
  “这是你喜欢的男人？”唐冷看着青青，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看着像个傻子一样。
  青青低头对安安一笑，拉着安安的手进了大门。从背影上看，她此时心情甚好，所以对唐冷的冲口而出一点反应也没有。
  门前原本就有人看着，看青青上前，自是拉开了侧门，看他们进了，立刻就把门关上，完全没人搭理唐冷他们。
  “你怎么来了？”西门开看着唐冷，转头准备回家了。
  “本来想去夜探一下香闺的，结果没人。”唐冷给了西门开一个白眼，“你呢？又带着她去查案了？所以人家家里烦死你了，你见天用他们姑娘领功，把姑娘嫁给你，不是让他们姑娘劳累一辈子？”
  “那也比被人当成嫌犯家属强点，你没去你外婆家提示一下。”西门开背手往自己家走去，他觉得跟这位完全没话说，说这个，真是没话找话。
  张家现在虽说只被抓了一个人，不过，他绝对相信，张家若是能丢车保帅的话，可能还能断尾求生。不过再想想，青青会让他们这么做吗？张家大少爷长子嫡孙，现在老太太膝下还有一个庶出的儿子，而张老太怎么会抬举庶子那房，能养到今天，也算老太太脾气不错了。
  而庶子那房也不是那省油的灯，能在那老太太膝下活到今天，还能有一房人，可见那位的心性了。绝对的扮猪吃老虎的主。青青为什么特意等到他们成亲的这天才做事，每一步，都是她算好的。他了解青青，对于费家的一家子蠢货，她其实更不想放过的是张家。
  “我没去，祖母的意思是还是躲远一点。只要确定他们不是被人冤枉就好！”唐冷摇摇头，不过想想有点困惑的看着西门开，“青青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做，等着旁人犯错，然后一个个的抓起来，这好吗？”
  “张家这些年你知道犯了多少案子吗？”西门开冷笑了一声，想想摇摇头，轻叹了一声，“我在开封府五年，可以说是看着青青长大的。她十二岁就跟着我们一起去查案了，然后，对于张家这样的人家，真的为了一点钱就能把人逼得家破人亡。而我们还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没有证据。其实我跟她说过，没事，只要她想，我就把你表弟弄死一百八十回。不过她不肯，她说那样，她和你表弟就是一种人了。她要等着，等着拿到铁证，再一刀刀的来割你表弟的肉。”
  “那时她多大？”唐冷没想到会是这样，看到西门开说一刀刀割肉的表情，他都不禁笑了，感觉这是小孩子说的话。
  “十三，还是个小孩子。也是，她也有小孩子的时候。她似乎也只有那时才像个孩子！”西门开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其实他和乔大勇一样，是把青青捧在手心里，看着她长大。那时，他真没多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孩子真聪明，什么时候改变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想一直由着她做她自己喜欢的事，自己永远保护她就好。现在，也许，她终找到一个她喜欢的人了。
  “那个小越看着还不错，他是个很温暖的人。”唐冷看看西门开一眼，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受多了，自己不过是惊鸿一瞥，与西门开这样的情根深种还是不同的吧？
  “温暖？”西门开仰头想了一下，点点头，“一个忘记了他们的人，可是看到了安安就知道他懒，不爱走路，要背着他。而他看到青青只会说，你又瘦了。”
  “所以青青看到他时才会像个女孩，会撒娇，会笑得那么漂亮。”唐冷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其实远远的看了一会，青青对着小越的样子就好像整个人活了一样。就好像干涸的身体里被注入了清泉，然后整个人一下子就生机盎然了。所以祖母觉得自己该放弃，对于有爱人的人来说，自己就是个多余的。
  “是啊！”西门开又低头轻叹了一声，青青只有在小越面前时，才会这样吧？刚刚看到小越时，她的眼睛里都充满的喜悦。这个男人就算是已经忘记了曾经他们的种种，可是最终却也还是确定，他是爱她的，所以他跑回来找她了。就算他们的婚约不再，但又有什么关系？男未婚，女未嫁，他们有的是时间来打情骂俏，慢慢的重新培养曾经的默契。
  “喂，跟我好好的说说话，要不，我们去喝几杯，你这样嗯嗯啊啊的，有没点学武之人的爽快！”唐冷真的被西门开气死了，这个人真是别扭，“你知道你为什么在青青身边五年，都没夺走芳心？就是你太黏糊！你看人家，‘你喜欢吃什么？’、‘你冷不冷’，‘你怎么又瘦了？’青青才见过几个男子，这么被人糊弄住了，有什么可奇怪的。所以现在我们要做什么？这是骗子啊！我们不能让青青受骗，你觉得呢？”
  西门开怔怔的看着唐冷，这个人刚刚才说小越是个温暖的人，现在说，小越是骗子，这个是不是有点反复。
  “我放弃了，青青不喜欢姓西门的。”西门开决定不跟这位胡闹，反正自己已经没机会了。
  再说了，青青会被人骗？他深深的觉得唐冷就是在自己骗自己？就算退一万步说，青青被骗了，那么，乔爷和乔大勇是好骗的？
  乔爷不用说了，说他是开封地下之王，估计都有人信；而乔大勇这些年，看着远不如当初开封神捕的乔爷那么知名，不过，乔大勇其实在基层各地保、各码头交流广阔，这一亩三分地上，只要提乔大勇，没有不给乔大勇面子的。别看都是些三山五岳的，这些人能服乔大勇本身就不是容易的事儿。所以西门开坚定的不再触他们家的霉头了。
  “喂，这啥意思？也想劝我退？”唐冷真是被西门开气死了，为什么还没开始，这些人就都这样了。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秀才？
  “若是能退，就退了吧！你都不算是真的认识青青。”西门开面无表情。
  第199章 怂了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唐冷愤愤的摆手，决定换一个话题，“你找她什么案子？”
  “小案子，让她帮忙看一下现场。”西门开随口说道，他下意识的不想让唐冷知道他们去了越国公府。就跟他刚刚想的，越国公府，小越，还有刚刚他们的对话。十年前发生事故，小越从小定亲的小未婚妻家里当没这回事了……那么说明什么？十年前，正好也是越国公府发生事故的那年。有些事，真的不经想的。抿起嘴，“南边战事如何？你还调得回去吗？”
  “其实朝廷军事重点一直在北方，这回我回来也是想请调向北的。”唐冷收回了刚刚的玩笑，收回了笑容，轻轻的说道。他是军人，他十五岁去南方从军，其实是想看看什么地方，让祖父早逝。在那里从小兵做起，用了七年时间，把自己打磨成一个真正的军人，正是因为他是真正的军人了，于是才会同意调回朝廷，他其实算好了，等着成了亲，就请求镇守北境，那里，才该是一个真正军人该待的地方。
  “那……”西门开皱了一下眉头。
  “想说，那我还在南方这么多年，而且屡立奇功？”唐冷轻轻笑了起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南边最大的问题从来就不是外蛮。”
  “方家？”西门开的脸一紧，想到刚刚青青站在方家的废墟里，她要查方家的案子了，以他对青青的了解，这件事，她不会罢休的，那么……
  “不知道，总有一股势力。”唐冷沉下脸，心情也变得不好了。
  “所以你这回回来受伤，也是他们？”青青看得出来的伤，其实西门开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我是小人物，准备回京之前，他们刺杀主帅，我挡了一下。”唐冷轻轻的动了一下肩膀，那时他已经接了令，准备回来时，结果遇到了刺杀事件，总不能真的觉得自己调离了，就啥也不管了。因为有期限，也只能带伤回京。到现在也没全好，没想到，已经快好的伤，都能被青青看出来。
  “主帅？刘将军！为什么？”西门开脑子转了一下，好歹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朝中各人，多少也有点概念。刘将军也不是当初方家派系的人，不过，他也不是唐家的人，他就是军方众多的将领之一。这些年，最难做的官职可能就是那儿的主将了。几乎是隔两三年换一位。总也做不长。
  “那谁知道，我进军营才七年。”唐冷也不可能真的把军中的一些小道消息告诉七年未见的朋友。
  “我到了。”西门开想想也是，正好看到自己家的大门了，忙对着唐冷一拱手，一点也没想过要请他进坐坐。
  “真没想到越国公府现在还在。”唐冷没接他的话，而是转向了另一边，远远的这一片原该是灯火辉煌的地方，因为有一大块地方是黑的，于是也变得阴森起来。他们刚刚谈到了南方的局势，他自忍不住看看那边。南方的局势跟这块废墟一样，成了朝廷的癣疥之疾，看着不难，但是永远的伤痕。
  “是啊，三年前有御史向皇上提出过清理这块地方，重建府邸。不过皇上把奏折留中不发，此事也不了了之了。”西门开看看黑区区的一片随意的说道。
  “方家当初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唐冷看着西门开，目光一闪，他在南方也待了七年了，也许是时候把这块伤疤给铲平了。
  “这事不是该我问你吗？你们家才是军方一脉。”西门开眉头一挑。
  “方家你知道，他们不是那种传统的军方，人家主业又不是打仗。”唐冷摇摇头，“我还是喜欢去北方，那才是男人该去的地方。”
  “你若问我，我真的不知道。若你问我爷爷，我爷爷可能会跟你说，小孩子家家，有些事永远不要问，也不要管。”西门开给他一个白眼，他不想聊这个，他现在觉得自己全身心的累，“好了，我真走了。”
  “你真的变了很多，一个乔青青真的对你打击这么大？当初咱们打架，你一招都没让过我！”唐冷好笑的看着西门开，深深的觉得西门开的状态完全不对啊？
  “打击我的，从来就不是她。”西门开想了一下，摇摇头。看着那无灯的废墟，“我有见过一次她跟乔爷吵架，我跟你说过，她惟证据论。她那天其实是有点困惑的，生在乔家，注定了，她不可能为所欲为。她只是追求她内心的公平正义而已。为什么不可以？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
  “生在乔家，她注定了，她不是能为所欲为的人。但是嫁给你，或者我，她就可以追求这份公平与正义了。”唐冷手一摊。
  “不！就像方家的案子，我不敢问。你呢？在越地七年，你知道的东西一定比我多，我不信，你没想过方家的案子，可是今天，你才敢偷偷问问我。你明明应该去问老夫人，甚至于，你可以偷偷问问皇上，反正这也不是他任上的事儿，可为什么大家都不问，就把这个破地方留下来，然后呢，所有人都当看不见？”
  “她接触的地位越高，案子的层级也越高，总有她管不了的时候，所以那时乔爷就要灭她的性子了。”现在唐冷终于明白西门开在说啥了。目光一闪，“所以你也是，你知道了自己能力所不能及，于是，现在，你怂了。”
  “是，有些事不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的，更不是我们师兄弟之前的意气之争，连打架都不算。只能算是点到为止的竞争。而案子是什么？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就算她母亲去世十年了，她依然能找出杀死她母亲的凶手。只要是案子，她就能找到凶手。可是有些案子是，你都已经不能叫案子了。因为不是案子，于是她连查都没法查。我也是，这些年，我遇到了太多，有时会想，若什么时候，真的案子只是案子就好了。”
  第200章 吃什么
  青青一夜睡得很好，是被安安从床上拍起的。现在她跟安安睡，抱着这个大大的肉肉球，可以不用拿汤婆子，抱着也舒服。不过，她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现在被安安闹腾醒了，有点茫然。
  “什么时辰了？”
  “小越哥哥一早就来了，去厨房给你做点心了。柳外婆去看了，我也去看了一眼，就过来叫你了。”安安很高兴，他觉得好像又回到家一样，这样非常好。
  “他怎么进来的？”青青想了一下，柳家的门禁怎么会这么松散了，外男想来做饭就做饭？
  “从大门进来的。”安安呆了一下，不过还是在青青的脸上使劲的啵了一下，“快起来，我们去吃点心。对了，小越哥蒸了米粉皮，还熬了牛肉汤，他说你应该会想吃。”
  “是，我想吃。”青青笑了，自己起身。
  小紫进来，默默的送上水。